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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小森林》差不多像默片一样。
适合在午后，窗外小雨，一个人端杯热茶，窝在沙发静静地独享。
都市里找不到方向的市子回到了故乡的小村庄，独自在老房子里开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生活。
种田割稻，劈柴捕鱼。。。。。。
她不自觉地回忆小时候的食物和母亲的做法。
然后开始模仿，复制。
母亲的滋味出现了，味道带来的记忆串起了母亲大半生的故事。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制作那些简单又复杂的食物，
她才知道，食物的味道就是母亲的味道。
食物有多美味，母亲就有多用心。
她慢慢接受了母亲的不辞而别，
也第一次用女人而不是孩子的角色体验了母亲的心路历程。
她的心情慢慢平静，终于能坦然面对一切，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森林》里的那个小村庄，位于日本的东北部，四季变化像极了我的故乡。甚至连蔬菜都长得那么相似。
夏天，市子将刚摘下来的西红柿和黄瓜浸在水桶里“冰镇”，然后拿起一只柿子，蒂都不摘地大口吃起来。。。。。。
这就是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呢，
嗯，真的一模一样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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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是个小孩子，
你并不会对母亲的食物有特别的留恋。
因为你可以天天吃到它。
长大离家后，
尝遍世间珍馐,
你突然发觉：母亲的味道独一无二。
即便后觉了这浅显的道理，
却再也不能随时吃到了。
因而母亲之味就像坛老酒，
在记忆里深埋，
适时开启，
香气四溢。
哪天你不经意咬了一口乡下的西红柿，
那种记忆里的味道就会突然跳出来。
让你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母亲那些繁复操作，小时候家里餐桌上食物的样子都会清清楚楚地浮现眼前。
你忍不住去买了相同的食材，相同的调料，想复制那种味道。
可试来试去，总是形似而神离。
就差那么一点点。
你知道你和母亲的味道就差了一样东西，可那是什么？
运气的，会悟出，会偶遇，会碰巧。
不运气的，一辈子也无法知晓那究竟是什么？。。。。。。
就像《小森林》的市子，
一道简单的炒青菜，
始终烧不出母亲那菜的脆爽口感。
无论她如何变换调料，火候。。。。。。
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一天突然想起：母亲每次都小心地把青菜的筋膜用小刀剥掉。这是一个很不起眼很费时的动作，她几乎忽略了。但恰是她和母亲之间最大的差距。
她原本以为母亲漫不经心的炒青菜却是母亲最为用心的家常菜之一。
多年来对母亲的误解终于释怀了，
母亲对她的用心不在嘴上，而是在默默无声的细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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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母亲都是从一个不谙厨事的女孩演变成了身怀绝技的民间高手。
她的十成功力只有家人独享，
而她的武功秘籍却无人知晓。
这真的是大大的遗憾，
所以我有个脑洞想悄悄透露给你们：
编一本《母亲の味》的食谱，搜集每位母亲的绝世武功，
还原复制，永世臻存。
先说说我的母亲之味
——鱼之味。
东北的鱼并不少，夏天冬天都有得吃。
夏天，蛤蟆通水库里的草鱼会成车成车的运来。
那鱼有一米多长，立起来比小孩子都高。
两家人分一条鱼，沿着脊骨一劈两半，晶莹透明的鱼肉混着新鲜的血和硬币大小的鱼鳞被各家主人高兴地扛了回家。
大鱼的肉很多很肥厚，一下子吃不完，那时又没有冰箱，比较难处理。母亲就把鱼肉切成一块一块的，先在锅里略煎一下，至两面微微焦黄，撒上盐，存在阴凉处，能放好几天。
要吃的时候，再将鱼肉回锅，除了传统的葱姜蒜，母亲会配上青椒、韭菜。快出锅的时候撒上一些韭菜叶，鱼香味立刻就被勾到了极致。
锅里浓浓的鱼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白白的鱼肉吸足了滋味，各种蔬菜和香料早已经驱尽了鱼腥气，只剩下鱼肉的鲜美和香甜了。
配着自家蒸的大白馒头，或者一碗大米饭，那滋味真是鲜得眉毛都会掉下来。
锅里的鱼汤母亲会特意多留一些，她把面粉调成糊，像勾芡一样倒入鱼汤中，搅拌后成为糊状物，母亲叫它：“鱼面糊”。
看着不起眼，吃起来却是绝味！
鱼汤的精华都让面糊吸收了，品在嘴里，细致入微，鲜味似乎能浸润到你的每个味蕾，唇齿留香，让你久久不能忘记那种感觉。
有时候会让母亲把鱼面糊特意炒得焦一点，面粉的焦香气合着鱼香，更加享受。经常会和哥哥们一扫而光。
智慧的母亲就这样让鱼汤变成了一道美味，也让饭桌上平添了一道新菜。
其实，那时候母亲更多的是为了节约吧。
母亲对我说：鱼鳞可以打冻的。
我第一次听说没人要的鱼鳞可以做出皮冻，以前只知道母亲过年时会用猪皮猪蹄鸡肉猪耳朵什么的做成好吃的肉冻，而且会特意将肉弄碎，吃起来丝丝的肉夹在当中，特别过瘾。
母亲果真用了鱼鳞熬出了鱼鳞冻，浅浅透明的鱼鳞冻，比想象中的更Q弹，母亲还用花刀（用午餐肉罐头盒自制的波浪形花刀）切好了摆盘，蘸着酱油醋葱花混合的调味汁吃上一块，清香美味，无与伦比。
母亲烧鱼有时候很简单，野生的小鲫鱼就用酱油腌一下，然后油锅里炸。越是简单的做法反而越能激发出食物的美味。炸酥的鲫鱼连着骨头都能吃下去，香香脆脆咬着根本停不下来。炸好的鱼一只只放在盘子里，没等母亲回锅，早已经被我和哥哥们吃掉了大半了。
无论何种鱼，母亲都会做出好味道。
那时候冬天有种无头鱼，叫朝鲜鱼。冻得邦邦硬，一根根摆在雪地上贱卖。记得这种鱼是最便宜的一种鱼了，很多人觉得不好烧，烧出来不好吃。
母亲有办法将它烧得很入味，很鲜美。
我至今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
母亲最爱的是黄花鱼，当年她在烟台吃的黄花鱼可是一直念叨着。
小时候，我们并没有机会吃到黄花鱼。
直到母亲回到青岛，我回去时才能有幸吃到母亲亲手烧的黄花鱼。味道真的不一般，海鱼特有的厚味突出了鱼肉的鲜美，简单的几颗花椒和几片大葱吊出了鱼的香气，去除了腥气。
果然没有失望，的确是我想象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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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创之味
母亲有些即兴的菜品，我至今难忘。
夏天，自家菜园里种的大辣椒收获了，一只只青青翠翠的大辣椒掰开来，厚厚的果肉脆嫩多汁，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青椒不用刀切，用手掰成一片片炒出来吃口感会更好。我们小孩子就给母亲打下手。掰好青椒后，剩下的蒂上有白白厚厚的部分，上面结着辣椒籽。通常这些都不要了。母亲看着可惜，就去掉辣椒籽，将白色部分切下来，用面裹上炸一下，就像天妇罗一样。吃起来外面脆脆的，里面嫩嫩的，清香可口。有客人来吃，无论如何也猜不出里面究竟为何物呢。
有时候菜板上剩下的半只萝卜、一只青椒、几根香菜，也被母亲拿来利用。
将各种料剁碎，拌上北大荒特有的大酱，竟然有出奇的好味。做蘸料合着馒头吃，非常可口。好吃过现在饭店里的那些夹窝窝头小料。
母亲腌的咸鸭蛋和别人家不一样，她借鉴了茶叶蛋的做法。腌蛋的卤水里加了大料花椒以及茶叶等香料。腌出的鸭蛋蛋皮有浅浅的棕色，蛋白部分也有浅浅的棕色。咸鸭蛋里不再是简单粗暴的单一齁咸，而是有了五香和茶香。口感变得柔顺丰富起来，以前不爱吃的咸蛋白也变得好吃起来了。
小时候的冬天，蔬菜无外乎大白菜、萝卜土豆等。几乎看不到绿色蔬菜。绿色的回忆只能等来年的春天了。
母亲在夏天时晒了一些芹菜叶，晒干后用塑料袋封好。冬天包包子的时候将芹菜叶干碾碎放在馅料里。包子馅充满了芹菜的清香气，颜色也绿绿的很好看。
看着窗外的冰雪，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满满的幸福感。
除了芹菜叶，还有晒好的豆角干、茄子干。
《红楼梦》里有一样菜叫做茄鲞，此菜的做法为：“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去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铺子肉，并用香菌，蘑菇，五香豆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在瓷罐里封严，要吃时拿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
那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
母亲当然没有十来只鸡来配茄子干。她把夏天的茄子干用温水泡软，切段。放入调料，合着面糊炸成丸子。做成了我们家独一无二的茄子干丸子。过年时是被大家最先抢光的丸子。吃起来很有咬头，像肉而不腻。当零食再好不过了。
后来母亲还发明了蘑菇丸子，也很受欢迎。
《小森林》里的市子制作的番茄酱很像母亲当年制作的那种样子。夏天西红柿丰收的时候，母亲就将西红柿烫熟去皮消毒，然后熬煮成酱。灌装在消毒好的玻璃瓶里。秘诀就是在瓶口倒入食用油然后密封。这样可以放到冬天甚至第二年春天都不会坏。冬天时我们就能吃到新鲜的番茄汤、番茄炒蛋、番茄鸡蛋面了，那滋味和夏天一模一样。
这种滋味让我们这些孩子很激动，那是只有在北方渡过漫长冬天的孩子才能体会的激动。
夜深了，回忆却越来越鲜活。
那些味道带我回去了小时候的故乡，
一时间竟食指大动，有些饥肠辘辘了。
今天就到这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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