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越来越多文章，批评人们对百度、医院的批评，理由是：它们固然有错，但背后更复坚硬的黑暗，“为什么你们只捏软柿子”？
我注意到很多这类指责，说到背后的存在时，也是王顾左右、闪烁其词。一样不敢指名道姓，而是曲笔指代。这就清楚了，还是自己先站稳了，然后对别人求全责备。
从此意义上说，我欣赏王海。我总不能说，丫为什么只欺负商场工厂，为什么不去渐次追索，多去挑战负责监管的权力、进而刨根问底到社会土壤。其实作为“刁民”本身，就是一种姿态。他的哪怕“蝴蝶振翅”的努力，就在推动商业进步、改良社会土壤。
道理很简单。碰到失范行为主体，就给对方增加成本——无论效果怎样，这样做是正确的。搞新闻不也一样吗？你们会仅凭教科书上的伦理教条，去直接跟萱姐抗命吗？
所以我反对过分的道德洁癖。前段有朋友指责某媒体价值分裂，不觉哑然失笑。首先来论并非社论，集纳多元立场属题中之义；其次政策把关明摆着，这年头没点多重人格，谁又能安身立命——保持发言资格？
当然也可以不发言。但是还是想考量一下：戴着脚镣跳舞、与放弃跳舞之间，哪种对去除脚镣更有帮助？
在认知层面，当然应该区分价值秩序：哪些恶是更上源的、哪些恶应该被彻底清算。但是在实践层面呢？对于直接的过失拷问，也能够发起议题、还原真相并且倒逼元凶。
互联网的喧嚣，确实增加敌意、抬升戾气。但两害相较，我不愿回到过去的死寂。观点的自由市场。在更长时间段内，我对公众的智力还抱有信心。
对现实的绝望，也可能导致归因错误，从而提出更加倒退的建议。比如建立有司主导的平台，扼杀民营主体的活力。这就跟因为愤慨于今天的问题，从而希望回到公社一样荒唐。
是的，跟大火、沉船一样，人们还会遗忘。但是孙志刚真的被遗忘了吗？它不仅修改了规则，也教育了公众。另外一个案例中，被废止的是叫劳教制度吧？假如我们肯承认各种因素的联动作用，我就不愿否认捏柿子的价值：你的微博发言、你的酒桌段子……不是非得硌伤手掌的角力，才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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