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单位:洋县国土资源局
我一向很喜欢秋天,特别是白露前后的初秋时节。清爽的空气,明朗的阳光里夹杂着稻谷的清香以及瓜果甘甜的气味,总能让人在静谧中感受到满足的喜悦。可是今年秋天雨水异常地多,从立秋以来一直是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
我倒没什么,在这样不紧不慢的雨天里,撑着雨伞听着音乐在街上走走停停,感觉很是惬意,不过这可愁坏了父亲。
父亲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又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腿脚不是很利索,我便接他来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遇上这样的阴雨天,每天只能呆在狭小的房间里,本来就已经让他很失落了,再加上到了收割的时节,他每时每刻都牵挂着田里的稻谷,地里的黄豆和花生,尤其是树上的宝贝柿子,再不回去就都没有了,这让一向脾气温和的父亲变得焦躁不安,让我们把他送回乡里去。
秋
我是了解父亲的,了解他63年风风雨雨的坎坷经历,所以也明白他对柿子的感情,已经不单单是人与食物之间简单的关系,而是将它视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一样,深深地烙在心底里。而每年等待只红一次的柿子就如同期望会见一位故友、拜见一位长者,父亲都是满怀虔诚。
父亲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爷爷奶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说,那个时候他和伯伯姑姑们从夏天就开始盼啊盼啊,希望树上的柿子赶紧红了啊!
那时家里有十几棵柿子树,每到白露过后柿子便渐渐地变红,这也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了。等收柿子的时候,一家人起个大早,全家老小拿筐子的、挑扁担的、背背篓的,浩浩荡荡地来到树下。爷爷赤着脚,把刀别在腰带上,弓起身子,双手抱树,脚上蹬劲儿,两三下就能爬到树上。满树的柿子,近处的用手摘,远点的用一头开了口子的细细的竹竿夹,实在够不着的,就砍了树枝。爷爷在树上忙活,大姑二姑给爷爷当指挥,看看哪里还有没摘上的。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就在树下追逐打闹,抢着捡爷爷扔下来的柿子,遇上已经熟透了的,还能抢先尝尝鲜柿子的美味。
摘回来的柿子是不宜久放的,得赶紧再“上树”。所以连夜就得给柿子削皮,然后用绳子串好,一串一串地挂到门前的大树上风干,做成柿饼。父亲说,那时候他们兄弟姐妹多,可是年纪小,干农活给爷爷帮不了多少忙,每年的收成就没有村里其他的人家多。唯独柿子却是村里收获最多的!削完皮后,爷爷在树上上串儿,大姑姑和伯伯们帮忙,父亲和几个小姑姑在垂下来的串儿里面嘻嘻逗乐。等到柿子全部“上树”后,门前的几棵大榆树和槐树上全是长长的柿子串儿,像一溜溜的小灯笼似的!
山村里的风清爽干净,柿子在自然风的抚摸中逐渐变干。一般是在霜降过后,柿子的表面会渐渐地渗出一层薄厚均匀的白霜,那是果肉干燥时随水分蒸发而渗出的葡萄糖和果糖的凝结物,入药称柿霜,这时的柿饼就成了。家里有个专门装柿饼的大箩筐,是用竹子编制的,一次能放几百斤的柿饼。父亲说,只要柿饼装筐了,就不怕挨饿了。家里粮食少,柿饼可是能顶主粮呢,没有晚饭,一家大小就围坐在火笼边烤柿饼吃。这样,一个冬天都要靠柿饼过活,遇上几个舅姥爷家揭不开锅的时候,奶奶回娘家带的都是柿饼。
因为生活的艰辛和负担,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每次说起柿子、柿饼,回忆起儿时这些嬉笑时光,他布满沧桑的脸上却总是显露出难得的笑容。
我们陪着归心似箭的父亲回到乡下,父亲连凳子都没挨,就直奔地里看他的柿子。父亲老了,山村也不再热闹,这棵曾经和父亲一样高矮的柿子树,在岁月的风雨中也已经老态龙钟。斑驳的树干如同父亲干瘪手掌上的老茧,只有硕大的树冠里点缀着的柿子依旧鲜活生动。父亲早已经爬不动树了,他只能指挥我们用竹竿把柿子一个一个地夹下来。当他用双手轻轻摩挲着刚摘下来的柿子,那样子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外孙女时的神态,一样的爱怜,一样的欣慰。我们帮父亲把柿子收好,父亲一再地强调,等柿饼好了,你们一定要回来拿啊!
在回城的路上,我跟丈夫说,院子里还有片空地,栽一棵柿子树吧。丈夫说好,那就让爸爸给咱们培育一棵树苗,春天的时候栽上。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树上结满了柿子,一个个又红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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