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夜色里,竹子是新绿的,远一些的松林是墨绿的,人家屋顶的瓦片是黛青色的,薄雾笼罩着田野,庄稼繁盛,有两个农人还在田里劳作,些微的灯光,照着去柿子树的路。
穿过错落的菜畦和高大的那排柿子树,青色的柿子又长大一些,去年冬天,被红彤彤的满树的柿子吸引的我们认识了柿子树家的罗大哥、郭大姐和陈孃孃。他们说,来摘柿子吧,朴实又真诚,常常带着笑。
罗大哥家的菜园在去远远的阳光房的小路边上,阳光房改好后没过久,罗大哥把自己家的菜园拾掇一番,用竹子做了个可爱的小门头,有一块小的胶合板,上面用毛笔写着“沁菜园”,菜园中间搭一张石桌,上面用旧的陶罐插了芦苇,这时候,陶罐里种了一颗番茄,已经结出青色的果实。
年前的第一批村民解说员培训,罗大哥和郭大姐都报名参加,最初二十多个人,到最后一期,留下三个人,郭大姐是其中一名,她曾经骑着电瓶车带着陕西来的客人去村里每一个地方,为他们介绍,再送他们离开村子。
三月的时候,罗大哥戴着斗笠在茶园里采茶,挖笋,去阳光房的客人很多,他笑嘻了,摆造型让客人们拍照,介绍他种的雷竹和茶叶。
那阵村子里馆子还少,客人们便要求到罗大哥家吃饭,郭大姐说,家里的农活很多啊,为了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能够吃到热饭热菜,她便在家里做了家常饭菜。
凉拌时令蔬菜非常好吃,海带炖鸭子很清爽,郭大姐拴上围裙,做一桌好菜,很多人说他们在郭大姐家吃到了儿时的味道。
罗大哥的妈妈陈孃孃长的很好看,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勤劳,她话不多,有着朴素的热情。
我说,罗大哥,你这个家常菜就叫柿子树吧,你们家的柿子树多好看啊。罗大哥笑着说,好呀。
罗大哥有次对外面来的游客说,我们明月村不是景区,是文创和农创,我们没有麻将,没有特别好的山和水,这是我们新村民和原住民共同安居乐业的家。
有次有人问到如果不考虑学费和其他因素,罗大哥是愿意把孩子放到成都名校读书还是在村子里,罗大哥说在村子里,村子里有好的自然环境,让孩子劳动和吃苦,现在又来了那么新村民艺术家,可以学到好多东西。
后来才知道,罗大哥的儿子在重庆西南大学上大学一年级,是在甘溪学校念的小学和初中。有次在柿子树的院子里见到罗大哥家的大学一年级学生,帮着爸妈摘菜,搬椅子,切西瓜招待客人,清秀而自信。
罗大哥家的院子很漂亮,院子后面有一排高大的桢楠,前面是几棵桂花和一片茶园,两棵高大的栀子花长了十几年,洁白的花香的满院。罗大哥在这里娶了美丽勤快的郭大姐,他们的孩子在这里出生,摇摇摆摆学着走路,四处跑,上学,渐渐长高,去远方求学,这个院子,回荡着年华里的欢笑,一年一年。
每个院子都是一处历史,一个故事,一些悲欢,那些用旧的脸盆架,褪色的木门,年年开花结果的柿子,平凡又波澜不惊,琐碎又充满希望,辛劳又收获果实,有欢笑,有眼泪,有争吵,有和解,这就是真实的乡村的生活的样子。就好像夜里在这个院子里突然滑落的眼泪,不够成熟,不够坚强,那也是此刻的真实。抱歉,亲爱的爱着的你们,抱歉。
未来这里或将会成为“明月村的故事馆”,因舍宅为寺的明月寺得名的明月村的故事,户人家的故事,每个平凡村民的坚持善意和期许,每段美丽的相遇和因缘际会,会在这里呈现。罗大哥提供出他那坐落在茶田里的猪圈,一群年轻人设计,全村村民参与建造和布展,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故事。
谢谢罗大哥和郭大姐,谢谢你们种的无比美丽的柿子树,谢谢你们的善意和温暖,谢谢你们昨天夜里送我到停车场。以及,所有的相遇和信任。
柿子图片摄影:往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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