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即墨西北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地瓜是餐桌上的主食。
地瓜又叫红薯,种植有早晚两茬。早的在阴历5月前后,也称“芽瓜”,是用地瓜生出芽来直接种植的,在阴历九月份收获,这时节的地瓜不易贮存,大多制作成地瓜干儿,晒干,放到粮囤里,以备来年春天食用;晚的在阴历7月前后,剪下“芽瓜”的蔓儿种植,霜降以后收获,也称“蔓瓜”。这时的地瓜要轻拿轻放,尽量不碰破皮,因为要放到地窖贮存。那时,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地窖大多建在土炕的下面,土炕的底部留一小口,便于进出,平时都用木板挡住。地窖根据家庭人口多少大小不一。收获时节,大人从地里往家运,我们这些小孩子,则用篓子,竹篮等往地窖里拿,直到堆满地窖,这就是一家人一冬的口粮。
一则地瓜不易熟,二则图睡个热炕头,煮地瓜大多放在晚上这顿饭。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大街小巷顿时弥漫起地瓜香甜的味道。
吃地瓜也有讲究,老人说吃地瓜就像吃柿子,专拣软的捏。软的含糖高,甜,好吃;硬的淀粉多,吃起来噎人。因此,一盆地瓜吃到最后,往往全剩下硬的。那时我还小,软的大多被我挑着吃了,吃饭时在盆里来回拿捏,就像在河里摸鱼,时常惹来父亲一顿训斥。祖母是个小脚女人,过惯了穷苦日子,地瓜皮都不舍得剥,连皮一块儿吃掉,地瓜在她没有牙的嘴里被慢慢咀嚼着,堆满褶皱的脸上露出幸福和满足。她经常对我讲起我的小姑如何的节俭,说她在外地上学时,走时背着一兜儿地瓜,回来时背回一兜儿地瓜皮,她把别人剥的皮全都拣起,拿回来喂猪。
一个冬天,在上顿地瓜,下顿地瓜的三餐中度过,地窖里的地瓜剩下的也不多了。地瓜不能放得太多,时间长了,会长黑斑,变质。到了春天开始吃地瓜干儿,春天昼长,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到吃饭时间就饿了,放学回到家中书包一扔,一人拿一摞地瓜干儿,边吃边跑出去玩了,好像从未感到生活有多么的苦。地瓜干儿也可以磨成面,用来包包子,包饺子不耐煮,易碎,即便这样,用地瓜干儿面包一顿饺子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大概只有在逢年过节才吃得到。
地瓜产量很高,亩产可达斤,并且种植简单,易管理,成本低,无需大水大肥,肥力大了反而不长果实,只长蔓儿,因此,沟边地角,山岭薄地皆可栽种。应当说,多亏了地瓜,使不少人免遭饥饿之苦。
现在,从营养学的角度看,地瓜含糖过高,营养单一,不宜多吃,吃多了胃不舒服,“烧心”,腹胀,但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只要能填饱肚子,谁还顾得了这些。
如今,走在城市的街头,经常看到在路边烤地瓜的,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鼻尖竟感觉有些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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